医生，快给我验个血！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肿瘤科蔡晓军

据说抽管血测测肿瘤指标就能知道有没有癌症？有的患者看到肿瘤指标高了，就胆战心惊？不过，只要肿瘤指标没有异常，那就万事大吉了？这些字母、数字组成的指标，看得叫人迷迷糊糊的。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除了筛查肿瘤之外，肿瘤指标还有没其他本领？今天就让我们看看肿瘤指标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肿瘤指标，究竟是个啥？

许多普通人在体检时都会要求抽一管血，看看有没有肿瘤；在临床工作中，对于许多年龄较大的患者也会常规抽一管血，检测其中的肿瘤标志物作为肿瘤筛查的手段。那么，究竟什么是肿瘤标志物（tumor marker,TM）呢？

所谓的肿瘤标志物，就是恶性肿瘤发生和增殖过程中，由肿瘤细胞的基因表达而合成分泌或由机体对肿瘤细胞反应，而异常产生或升高，并能够反映肿瘤存在和生长的一类物质。用人话来说，就是恶性肿瘤这个“坏蛋”偷偷摸摸地“定居”在人体内，或者悄悄地“干坏事”的时候，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而我们就是要抓住这些线索，顺藤摸瓜，让肿瘤无所遁形！

二、五大用途：从筛查到预后，本领大！

1.早期筛查：医生，我是不是要抽个肿瘤标志物啊？

这是许多患者都会提出的一个问题，不过我们并不推荐所有人都去抽个肿瘤标志物作为筛查。而有肿瘤家族史或症状的患者，发生肿瘤的可能性较高，则应该进行肿瘤标志物的筛查，包括但不限于：

（1）肝硬化的患者检测AFP；

（2）怀疑有胚胎细胞肿瘤的患者检测AFP、hCG；

（3）大于50岁的男性前列腺腺瘤患者检测PSA；

（4）疑似甲状腺髓样癌或有家族史的患者检测降钙素等。

2.初步诊断：医生，我身体里真的长了肿瘤啊？

肿瘤标志物并不能单独作为确诊或排除肿瘤的依据，但肿瘤标志物能够与临床诊断、影像学诊断、内镜检查、手术探查、病理诊断等手段联合应用，作为诊断的辅助手段之一。某些肿瘤的大小和肿瘤标志物水平显著相关，比如CEA和大肠癌、CA125和卵巢癌、CYERA21-1和肺癌等。

3.预后判断：医生，我得了肿瘤是不是马上就要没命了……

部分肿瘤标志物的在肿瘤治疗前的基础水平与肿瘤的预后有一定的关系。一般来说，基础水平越高，提示肿瘤分期越晚，预后也更差；而在肿瘤标志物正常仅有轻微升高时发现的肿瘤，往往分期相对较早，预后更好，存活时间也相对更长。

4.疗效监测：医生，我那么拼命治疗，到底有没有用？

接受各种内外科治疗之后，如果肿瘤标志物水平显著下降，通常提示治疗效果较好；而肿瘤标志物浓度持续维持在高位或仅有少量下降则可能预示疗效不佳、切除不完全或存在多发性肿瘤。

5.复发监测：医生，我这次治好了，会不会复发啊？

在肿瘤治疗完成后，定期进行包括肿瘤标志物在内的随访，是预防复发的重要手段之一。治疗后肿瘤标志物降至正常，如果不幸复发则肿瘤标志物很有可能会升高。一旦在随访过程中发现其增高，则高度提示肿瘤的进展，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详细检查以确定肿瘤是否复发。

三、一堆指标：什么指标能测什么癌症？

在了解了肿瘤标志物是什么以及有什么用之后，接下来我们就一个个地来认识一下它们，看看它们都有些什么神通？

在临床实践中，AFP、CEA、PSA、SCC、CA15-3、CA125、CA19-9等一些肿瘤标志物，常常在较为年长的患者中应用，作为肿瘤筛查的手段之一。常用的检查组合有肿瘤五项、肿瘤九项、肿瘤十二项等，具体包含的指标在各个检查机构之间也有差异。下表就列举了一些较为常用的肿瘤标志物，并指出了可能与某项肿瘤标志物相关的恶性肿瘤以及可能引起该项肿瘤标志物升高的良性情况。

表1肿瘤标志物及相关良恶性疾病

指标

中文名称

相关恶性肿瘤

可能引起升高的良性情况

AFP

甲胎蛋白

原发性肝细胞癌、胚胎性肿瘤

病毒性肝炎、肝硬化、妊娠3个月后

CEA

癌胚抗原

主要见于结肠癌、直肠癌、乳腺癌、胃癌、肺癌、胰腺癌，其他恶性肿瘤也会升高

肠道憩室炎、直肠息肉、结肠炎、肝硬化、肝炎、肺疾患、吸烟的健康人

PSA

前列腺特异性抗原

主要是前列腺癌，肾癌、膀胱癌、肾上腺癌等也可能升高

前列腺肥大、前列腺炎、泌尿生殖系统疾病

TPA

组织多肽抗原

主要见于膀胱癌、乳腺癌、卵巢癌和消化道恶性肿瘤

急性肝炎、胰腺炎、肺炎、胃肠道疾患、妊娠最后3个月

SCC

鳞状细胞癌抗原

鳞癌，包括子宫颈癌、肺癌、头颈部癌、鼻咽癌等

肝炎、肝硬化、胰腺炎、肺炎、结核、肾功能衰竭、银屑病等

CYFRA 21-1

细胞角蛋白19片段

所有实体肿瘤，如肺癌、膀胱癌、前列腺癌、卵巢癌、大肠癌、胰腺癌等

肺疾患、胃肠道疾患、妇科疾病、泌尿系统疾病、肾功能不全

CA15-3

糖链抗原15-3

主要是乳腺癌，肺癌、肾癌、结肠癌、胰腺癌、卵巢癌、子宫颈癌、原发性肝癌等也可能升高

肝、胃肠道、肺、乳腺、卵巢等部位的良性疾患

CA125

糖链抗原125

主要是卵巢癌，乳腺癌、胰腺癌、胃癌、肺癌、大肠癌、其他妇科肿瘤也可能升高

子宫内膜异位、盆腔炎、卵巢囊肿、胰腺炎、肝炎、肝硬化、妊娠前3个月

CA19-9

糖链抗原19-9

胰腺癌、胆囊癌、胆管壶腹癌，还有胃癌、大肠癌、肝癌

胰腺炎、胆囊炎、胆汁淤积性胆管炎、肝硬化、肝炎等

CA72-4

糖链抗原72-4

胃癌、卵巢癌，还有结肠癌、胰腺癌、非小细胞性肺癌

胰腺炎、肝硬化、肺疾患等

CA50

糖链抗原50

胰腺癌、肝癌、胃癌、结直肠癌等消化系统肿瘤，卵巢癌、子宫颈癌

结肠炎、肝硬化等

CA242

糖链抗原242

主要是胰腺癌、结直肠癌，肺癌、肝癌、胃癌也可能升高

主要是胰腺炎

NSE

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

小细胞肺癌、神经母细胞瘤、各类神经内分泌肿瘤

标本溶血

AFU

α-L-岩藻糖苷酶

主要是原发性肝癌，肺癌、结肠癌、乳腺癌也可能升高

慢性肝炎、肝硬化、妊娠

PAP

前列腺酸性磷酸酶

前列腺癌

前列腺肥大、前列腺炎、泌尿生殖系统疾病

hCG

人绒毛促性腺激素

葡萄胎、绒毛膜癌、胚胎性肿瘤，胃肠道恶性肿瘤、肝癌、乳腺癌、肺癌也可能升高

妊娠、肝硬化、十二指肠溃疡、炎症

CT

降钙素

甲状腺髓样癌，恶性肿瘤引起的高血钙或异位分泌

肝硬化偶见

另一方面，在许多肿瘤的治疗过程中，相应的肿瘤指标根据其半衰期不同，间隔一定时间定期检测可以作为疗效的监测指标。对于具有某些肿瘤病史的患者，即使是因其他原因住院，常规也会选择相应的肿瘤标志物作为监测是否复发的手段。对于不同的肿瘤选择的肿瘤标志物也各不相同。

表2肿瘤及其辅助诊断、疗效监测、复发监测的常用肿瘤标志物

肿瘤

常用肿瘤标志物

肝癌

AFP、AFU、CA50

大肠癌

CEA、CA19-9、CA50、CA242

胰腺癌

CA19-9、CEA、CA50、CA242

胃癌

CA72-4、CEA、CA19-9、CA50

小细胞肺癌

NSE

非小细胞肺癌

CYFRA21-1、CEA

肺鳞癌

SCC

鼻咽癌

EB-VCA-IgA、SCC、CEA

前列腺癌

fPSA/tPSA、PSA、PAP

宫颈癌

SCC、CEA

卵巢癌

CA125、CA72-4、CEA

乳腺癌

CA15-3、CEA

每一种肿瘤标志物都可能与一系列的恶性肿瘤相关。那在体检时，我们是不是需要把表中的17肿瘤标志物全都查一遍呢？在上表中没有罗列出的肿瘤标志物是不是也要想方设法全都查到家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么做既不经济实惠，也很难实现，甚至还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恐慌。除了AFP和PSA之外，不提倡对无症状人群进行普查。然而，对于高危人群，如60岁以上、有家族史、长期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或肿瘤高发地区的人群，可以用作筛查的手段。

实际上，一般体检中包含的肿瘤指标检测基本都能满足绝大部分人群的需求。

四、协同作战：不能全靠肿瘤标志物啊！

对于各个肿瘤，究竟哪些人群需要筛查？是不是适合用肿瘤标志物来筛查呢？最后，我们就根据不同的肿瘤来介绍一下相应的肿瘤标志物或其他更好的筛查手段！

1.前列腺癌：PSA是目前前列腺癌最为理想的血清肿瘤标志物，可以用于前列腺癌的筛查、分期、预后评估、疗效判断、复发监测等各个环节。在进行PSA检测之前需要注意排除与前列腺相关操作的影响，如肛门指检、膀胱镜检、前列腺活检等，尽量在这些检查之前或检查之后一周进行PSA检测。如有前列腺炎，则应在炎症消退后进行检测。

2.结直肠癌：并不建议以CEA作为普通人群早期结直肠癌的筛查，但对于50岁以上人群应以粪潜血试验（FOBT）作为结直肠癌的筛查手段。在采集标本前应该严格遵照要求进食、多次检测，以免影响结果。而CEA、CA199、CA242等肿瘤标志物则主要在结直肠癌治疗及随访等过程中使用。

3.乳腺癌：并不推荐以CA15-3、CEA等作为普通人群乳腺癌筛查的手段，乳腺癌的筛查主要应使用钼靶摄片、乳腺超声等影像学手段进行。乳腺癌患者应常规检测雌激素受体ER、孕激素受体PR、HER-2基因、uPA、PAI-1等项目。

4.卵巢癌：不推荐CA125单独用于无症状普通妇女的卵巢癌筛查，CA125与阴道超声联合检查可用于具有卵巢癌家族史妇女的卵巢癌筛查，检测CA125应注意避开月经期。CA125可在卵巢癌治疗及随访等过程中使用。

5.肺癌：现有的肺癌肿瘤标志物不推荐用于无症状人群或高危人群的肺癌筛查，影像学手段如胸部CT会是更好的选择。NSE对于SCLC敏感，CYFRA21-1对NSCLC敏感，SCC对肺鳞癌敏感。上述肿瘤标志物可在肺癌治疗及随访等过程中使用。

6.肝细胞癌：肝癌高危人群，如肝硬化、自身免疫性肝炎、慢性乙肝感染者、肝癌家族史者等人群应该定期随访检查AFP以及腹部超声，以及早发现肿瘤，提高生存率。在治疗和随访过程中，AFP也是一个重要的指标。

7.胃癌：目前并不推荐以CEA、CA199、CA72-4等胃癌肿瘤标志物作为其筛查或早期诊断的方法，内镜检查是发现胃癌的主要途径。多种肿瘤标志物联合应用可能在胃癌预后和复发监测中具有一定作用。

想要仅仅靠肿瘤标志物把所有的肿瘤“一网打尽”并不现实。肿瘤标志物目前主要作为肿瘤诊断的一个辅助手段，需要与其他手段配合使用。那么，查出来没事，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肿瘤标志物检测出来一切正常，并不代表绝对没有肿瘤。肿瘤标志物检查和其他检查手段一样，不可能做到“不错杀一个好人”的同时“不放过一个坏人”，多种手段联合应用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