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觉得你冷，卫健委觉得你差钱，不准你接种自费疫苗咋办？

原创：陶黎纳  疫苗与科学  昨天
先来一段让罗永浩成名的段子《拉斯维加斯离婚通道》：

两口子感情破裂吵了3年，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一个满脸傻气文盲的傻老娘们说：小同志，你们还是回去再想想吧，我觉得你们感情还没有破裂。

回去再想想？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人世间，夫妻感情是否破裂，谁说了算，大娘！是不是当事人说了算啊？你一个民政部门傻老娘儿们你懂什么啊，你凭什么说人家没有破裂啊。

我就有这样一朋友，去了6次才让人离婚，我第四次的时候还陪着去了一趟，你知道吗……

前几天，江西省卫健委发了一个急电，文内一连三个严禁（严禁夸大疫苗的防病功效，严禁二类疫苗替代一类疫苗，严禁诱导群众接种二类疫苗），我撰文《江西省卫健委，你的三严禁好像有点自相矛盾吧》批评了这些规定。澎湃记者也愿意较真，特地向江西卫健委求证，后者做出回应如下：



这个回应声称“禁止二类疫苗（自费疫苗）替代一类疫苗（免费疫苗）是为了减轻民众的经济负担”，看上去是为民着想，实际经不起推敲。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直指目前政府存在的越位、缺位、错位问题。

我完全相信江西省卫健委是担心老百姓接种自费疫苗增加经济负担，然而他们的这些规定，属于替老百姓拿主意的越位而不自知。

天底下谁最关心孩子的健康？当然是家长啦。家长在选择疫苗时考虑的无非就是性能（效果和安全性）和价格，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就是我们常说的性价比。

只要家长在充分理解疫苗性价比的基础上，结合自身差不差钱所作出的选择，那就是在市场条件下的最优选择，就是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不同收入水平的家长，对性价比的理解不同，他们选择免费疫苗还是自费疫苗，都是可以理解的，不存在对错之分。

医药市场有其特殊性，存在信息不对称现象。家长掌握的疫苗知识不如接种医生，因此接种医生在家长选择疫苗过程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他们必须向家长提供所有有利于他们做出明智选择的信息。

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江西省卫健委绝不应该越俎代庖地禁止自费疫苗替代免费疫苗，而是要规定接种医生必须向家长充分告知免费疫苗和自费疫苗的性能差异和价格不同，做到充分的知情同意后，让家长自愿自主地做出选择。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是市场经济的生动写照。家长愿意付费选择自费疫苗，卫健委对家长说你选的不对，我就不让你选自费疫苗替代免费疫苗，这不就是多管闲事么？这不就是那个嚷着你们感情还没有破裂的民政局傻老娘们吗？

面对江西省卫健委的好意，网友们的眼睛是雪亮滴。




现在我们假设，仅仅是假设，替代免费疫苗的自费疫苗，在性能上并不存在优势。那么卫健委禁止这种替代，确实可以算是不让老百姓花冤枉钱。然而，采用一禁了之的方式仍然显得过于粗暴，民众很可能不领情。这个时代，合适的干预方式是说：亲，你选这个不划算，但你要选我也不拦着你。

上述假设很遗憾并不能成立。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如果替代免费疫苗的自费疫苗在性能上不存在任何优势，那么国家为何还要批准其生产和上市呢？难道国家不想着要“减轻民众的经济负担”吗？企业生产的这些自费疫苗如果毫无竞争力，他们为何还要生产呢？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替代免费疫苗的自费疫苗，或多或少在性能上存在一些优势，全部禁止替代是一种懒政。或许目前接种医生的水平还没能到解释清楚这些疫苗性能区别的程度，但解决方案是培训再培训，而不是禁令。

实际上，我宁可相信江西省卫健委是一时头脑发热。因为，江西省疾控中心就在2018年12月10日还在公开采购自费疫苗呢。




上面这个采购清单里，我做了筛选，显示了部分替代免费疫苗的自费疫苗。如果江西省卫健委【严禁二类疫苗替代一类疫苗】的禁令落实，那么这些疫苗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是不是？

关键问题在于：从性能上来说，这些疫苗有没有超过免费疫苗的优势呢？

回答：有些有，有些没有。

如果我是江西省某接种门诊的接种医生，我会告知家长们：

1.免费的脊灰口服疫苗存在1/42万的肢体瘫痪概率，自费的脊灰灭活疫苗没有这个风险，而且还多预防一个病毒型别，值得选择；

2.自费的甲肝灭活疫苗与免费的活疫苗相比，效果和安全性相当，但这些自费疫苗都是预充注射器封装的，给宝宝接种时疼痛更少，是否愿意花100元减少宝宝的疼痛，你自己考虑；

3.自费的麻风疫苗和麻腮风疫苗与免费者没有差异，不建议选择；

4.自费乙肝疫苗的情况与甲肝疫苗的情况类似，预充注射器封装的产品可以考虑，西林瓶的不做推荐。

上述解释，合情合理，做到了充分的告知，家长基于这些认识做出的选择都是理性的，都是符合市场价值规律的。

这样的解释，难吗？并不难。

江西省卫健委在急电中提到，要以人民健康为中心思想，要对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高度负责。如果真能做到这两点，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为人民服务永无止尽，也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怕就怕不愿意直面少数民众的误解投诉，偷偷放弃对人民健康的承诺，转而以免责为中心思想，美名其曰“减轻民众的经济负担”，实则贻笑大方而不自知。

如果江西省卫健委不公开收回三严禁的规定，我建议家长们向江西省政府的互动交流平台反映；如果还是没有满意的回复，可以继续向中央人民政府的互动平台反映。




江西省卫健委在急电中做出三严禁规定是一错；面对记者质疑，回应这是“减轻民众的经济负担”为二错；第三次是一错再错还是强力纠错，我继续拭目以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