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以前就读过这一篇医案，实在如看一场精彩的战役。今日又重读此医案，实在是事出有因，目睹刚从ICU转到康复科一位脑炎后遗症患儿，刚刚一岁半，脑损伤很严重，令人扼腕叹息。我不禁想起了这一篇医案，希望同道和患者朋友，尤其是年轻的爸爸妈妈，能够看到，并有所收获，不要让这样的悲剧一次次的重演。青岛妇女儿童医院小儿神经康复科孙湖

  张锡纯是我非常敬佩的医家，他的著作《医学衷中参西录》简直是中医学里的孙子兵法。

  脑炎，现在是最常见的危害儿童的疾病，一旦治不如法，会带来终生的遗憾。张锡纯再说明中明确指出：脑炎是因为脏腑邪热上蒸，就是因为治疗不当，邪气入里化热，循经入脑。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当人体感受外邪后，刚开始可能仅仅是感冒症状，我们要做的是祛邪外出，如果邪气没有外走，而是内陷化热，也没有关系，及时清脏腑热，避免热邪伤阴动风，并循经入脑。我们看到张锡纯这个医案就是病人已经邪热盘踞脏腑，动风伤阴，并开始循经入脑了。所幸张锡纯力挽狂澜，如果任由病势发展，会是不可逆的脑损伤，甚至危及生命。

  现在我们对外感发热的处理并不是祛邪外出，而是闭门留寇，自己把邪气一步步关起来，最后邪气“狗急跳墙”，才侵犯大脑。如果我们一开始治疗得当的话，寥寥几位中药，辛凉解表，就可以解决；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热入阳明，也不要紧，白虎汤也可以搞定；但等到了伤阴动风，毒热上攻之时，那就是危在旦夕半死半生了，大剂白虎加人参汤还要配合滋阴息风之药才可勉强为之。所以，我们中医最忌讳的是闭门留寇，讲究的是给邪气以出路；脑炎不是因为病毒细菌多么厉害，而是我们没有用对方法。

医案原文：                   伤寒兼脑膜炎

   盐山李××，年六旬，于季冬患伤寒兼脑膜生炎。   病因 素有头昏证，每逢上焦有热，精神即不清爽，腊底偶冒风寒病传阳明，邪热内炽，则脑膜生炎，累及神明，失其知觉。   证候 从前医者治不如法，初得时未能解表，遂致伤寒传里，阳明腑实，舌苔黄而带黑，其干如错，不能外伸，谵语不休，分毫不省人事，两目直视不瞬。诊其脉两手筋惕不安，脉象似有力而不实，一息五至，大便四日未行，小便则溺时不知。   诊断 此乃病实脉虚之证，其气血亏损难抗外邪，是以有种种危险之象。其舌苔黑而干者，阳明热实津液不上潮也；其两目直视不瞬者，肝火上冲而目发胀也；其两手筋惕不安者， 肝热血耗而内风将动也；其谵语不省人事者，固有外感之邪热过盛，昏其神明，实亦由外感之邪热上蒸，致脑膜生炎，累及脑髓神经也。拟用白虎加人参汤，更辅以滋补真阴之品，庶可治愈。
   处方 生石膏（五两，捣细） 生怀地黄（二两） 野台参（八钱） 天花粉（八钱） 北沙参（八钱） 知母（六钱） 生杭芍（六钱） 生怀山药（六钱） 甘草（四钱） 荷叶边（一钱）      共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下，每服一盅调入生鸡子黄两枚。方中不用粳米者，以生山药可代粳米和胃也；用生鸡子黄者，以其善熄肝风之内动也；用荷叶者，以善引诸凉药之力直达脑中以清脑膜之炎也。
   再诊 将药如法煎服，翌晨下大便一次，舌苔干较愈，而仍无津液，精神较前明了而仍有谵语之时，其目已不直视而能瞬，诊其脉筋惕已愈强半，至数较前稍缓，其浮分不若从前有力，而重按却比从前有根底，此皆佳兆也。拟即前方略为加减，清其余热即以复其真阴，庶可全愈。
   处方 生石膏（四两，捣细） 生怀地黄（二钱） 野台参（八钱） 大甘枸杞（一两） 生怀山药（一两） 天花粉（八钱） 北沙参（八钱） 知母（六钱） 生杭芍（六钱） 甘草（四钱）       共煎汤三盅。为其大便已通，俾分多次徐徐温饮下，一次只饮一大口。
   效果 阅十点钟将药服完，精神清爽，诸病皆愈。
   说明 按治脑膜炎证，羚羊角最佳，而以治筋惕不安亦羚羊角最效，以其上可清头脑下可熄肝风之萌动也。 然此药价太昂，偏僻处药局又鲜真者，是以方中未用，且此证虽兼有脑膜炎病，实因脏腑之邪热上蒸，清其邪热则脑膜炎自愈，原不必注重于清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