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给《海上钢琴师》的心理处方
2020年02月14日 【健康号】 黄国胜     阅读 7970

电影《海上钢琴师》的主人公1900生在船上,死在船上,一辈子没有下过船。他为什么不下船?因为船是有限的,是确定的,而外面的世界是无限的,是不确定的。他需要确定,害怕不确定。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种病,叫蜇居症,英文名字是hikikomori(实际上是日语)。
蜇居症的病因非常复杂,本文只介绍治疗方法。

一、厌恶疗法
一个孩子如果老是宅在家里,通常是因为家里太舒服了。他衣食无忧,像猪一样被养着,像神一样被供着,家里还有电脑,可以上网。他没有欲求不遂,没有缺憾,当然不想出门咯。
有一句犹太名言:如果你想让驴拉车,必须给它萝卜和鞭子。如果想让孩子出门,也需要萝卜和鞭子。萝卜就是外面的世界的诱惑,鞭子就是让他在家里感觉不舒服。家里待着不舒服,孩子才会往外面跑。
这种方法对1900好像无效,船要炸了,他宁死也不下船。这是因为他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如果在他年轻的时候,趁他的病还不那么重,这种方法应该是有效的。可惜那个时候水手们太宠溺他了,没有给他施加压力。

二、引诱法
就是让他看到萝卜,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引诱”他下船。1900有过一次这样的机会,可惜错过了。
在他录唱片的时候,一个女孩进入他的视线。他被她迷住了。他想把唱片送给她。但是,他太羞怯,没有送成。如果送成了,他和她有更多的接触,他很可能会为了她而下船。

三、系统脱敏法
他害怕外面的世界,可以采用系统脱敏法。
首先,把他害怕的东西或情景列出来,按程度排队,分为十级。从最轻的(1级)开始,让他一边做放松训练,一边想象相关情景,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紧张,过不了多久就能放松下来。然后进行第2级,开始的时候也会紧张,后来就放松下来了。然后进行第3级。这样循序渐进,直到第10级,想象最害怕的情景也很放松了,就可以下船了。

四、暴露疗法
系统脱敏法属于想象暴露,最后还是要让现实来检验的。现实暴露就是让病人直接暴露在他所害怕的情景当中,通常会出现紧张、焦虑、甚至恐慌。但是,焦虑情绪释放出来之后,会慢慢减轻,最后完全放松。下次再进入这种情景就不紧张了,不害怕了。
现实暴露分两种,一种是逐级暴露,一种是“一次性”暴露。
逐级暴露和系统脱敏法一样,也是先把病人害怕的情景分级,从最轻的开始。对于1900来说,可以有两个方案,一个基于距离,一个基于时间。
基于距离的逐级暴露是,先让他站到舷梯上。如果不怕了,就让他一只脚站在舷梯上一只脚站在地上。如果不怕了,就让他扶着舷梯在地上站一会儿。如果不怕了,就让他在码头走几步。如果不怕了,就可以让他和水手们一起去酒吧了。
基于时间的逐级暴露是,先让他在码头附近待半个小时。如果不怕了,就待一整天。如果不怕了,就让他在船靠岸的日子里一直待在陆地上。如果不怕了,就让他在船离开码头的日子里一直待在陆地上,等船回来接他。

五、冲击疗法
也叫满灌疗法、泛滥疗法(floodingtherapy),就是“一次性”暴露。病人通常都会惊恐发作。只要没有心脏病,就让他发作。发作就是情绪释放,他的情绪最后一定会平静下来。等他完全平静下来了,他对陆地的恐惧也就彻底消失了。
冲击疗法是病人自愿的。为了避免纠纷,可以事先签一个协议。

六、强制法
像1900这样“拒绝”治疗的病人,只能采取强制的方法。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上船,把他强行拉下来。他也许会以死抗争,应对的方法是把他“保护”起来,再辅以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他一定能够适应陆地生活。
话说回来,如果船不报废,让他在船上待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对他来说,船就是“世外桃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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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胜
副主任医师
温州市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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