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相关肝细胞癌临床特征与发病机制研究进展
2018年06月15日 【健康号】 崔曼莉     阅读 9011

约半数以上的HCC是由HBV感染引起的,其次是HCV。然而,随着乙肝疫苗的接种以及抗病毒治疗的普及,病毒相关性HCC 的发病率正逐渐减少,而非病毒相关性HCC数量却逐年升高,其中非酒精性脂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患病率增加被认为是主要原因。

一、NAFLD定义


NAFLD是21世纪重要的全球公共卫生问题。


NAFLD是指无过量饮酒史或其他因素导致的,以肝实质细胞脂肪变性及肝小叶炎症为特征的临床病理综合征,疾病谱包括非酒精性脂肪肝(nonalcoholic fatty liver,NAFL)、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non-alcoholic steatohepatitis,NASH)以及相关的肝硬化和HCC[3]


NAFLD在世界范围内的患病率为25%~30%,在我国为15%~20%[4-5]随着我国HBV携带率降至6%以下,NAFLD已成为我国最常见的慢性肝病[3]相比而言,NAFL常常被认为是良性的,进展较为缓慢,而10%~25% 的NASH患者在8~14年内进展为肝硬化,0.16%的患者可直接进展为HCC[6]


二、NAFLD诊断


目前,诊断NAFLD的“金标准”依然为肝组织活检,这既有利于了解NAFLD的分级、分期,又有助于判断疾病的进展与预后。NAFLD的病理特征为肝腺泡3区大泡性或以大泡为主的混合性肝细胞脂肪变性,伴或不伴有肝细胞气球样变,小叶内混合性炎症细胞浸润以及窦周纤维化。然而,肝组织活检不仅费用高,还存在出血、胆漏、血肿及感染等严重并发症,不容易为患者所接受。而通过血清学标志物(CK-18、脱γ羧基凝血酶原)、影像学检查(超声、磁共振成像、瞬时弹性成像)以及各种新技术(基因芯片、蛋白质组学、糖组学、代谢组学)的联合诊断可以提高诊断的准确性,减少肝穿刺的使用从而减轻患者的痛苦[7]


三、NAFLD与HCC的相关性


美国一项调查显示,2004~2009年登记的4 929 例HCC患者中,14.1% 的患者为NAFLD相关HCC,且每年增加约9%[8]最近,Younossi等[9]1989~2015年发表的有关NAFLD流行和进展的729篇文章中选取了85篇,纳入来自22个国家8 515 431例样本进行Meta分析,发现在全球范围内,NAFLD的患病率为25.24%(95%CI:22.10%~28.65%),其中中东和南美地区最高,非洲最低;在NAFLD患者中,HCC每年的患病率平均约为0.44‰(95% CI: 0.29‰~0.66‰)。


四、NAFLD相关HCC的临床特征


一项由3个三级诊疗中心确诊的157例接受了手术治疗且病理学证实为无肝硬化的NAFLD相关HCC患者,80%患者肝纤维化程度为F0级,且仅有15%合并NASH。由此可见,NAFLD相关HCC的发生可以不经过肝硬化、NASH过程,而直接进展到HCC,且高龄、男性、肥胖、糖尿病、高血压和高脂血症是NAFLD相关HCC患者的临床特征[10]


近期一项研究也显示,约34.6%的NAFLD相关HCC无肝硬化的证据。与HBV、HCV感染、酒精性肝病相比,NAFLD人群在无肝硬化的背景下更容易进展为HCC[11]。意大利一项多中心前瞻性研究对NAFLD-HCC和HCV-HCC患者临床特点进行比较,发现在756例HCC患者中,19.2%患者为NAFLD-HCC,且与HCV-HCC相比,NAFLD-HCC 患者肿瘤体积更大,呈浸润性生长,通常不是通过定期筛查发现的。NAFLD-HCC合并肝硬化的比例只有50%,而HCV-HCC肝硬化比例接近100%。NAFLD -HCC生存期25.5个月,而HCV-HCC的生存期为33.7个月[12]


另一项研究也表明,NAFLD-HCC年龄更大,白种人更多见,肝硬化比率更低,肿瘤更大,而HCV-HCC AFP水平更高。NAFDL-HCC大多接受TACE,而HCV-HCC多接受肝移植。对于都接受肝移植治疗的患者,NAFLD-HCC与HCV-HCC相比,5年生存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44%比56%)[13]


另一项回顾性研究比较36例不伴肝硬化的NAFLD-HCC(NLC组)与47例合并肝硬化的NAFLD-HCC(LC组)患者临床特点,NLC组肿瘤单发更多(80.6%比52.2%),直径>5 cm更多(77.8%比10.6%),接受肝切除的比例更高(66.7% 比17.0%),接受局部治疗的比例更低(22.3%比61.7%),接受肝移植比例更低(0比72.3%)。复发率NLC组为86%,明显高于LC组的14%。整体死亡率NLC组47%,而LC组为28%[14]


总之,NAFLD相关HCC肿瘤更大,不伴有肝硬化的比例更高,预后相对差。


五、NAFLD-HCC发生机制


近几年关于NAFLD引起HCC可能机制的研究非常活跃,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与NAFLD相关的炎症反应、脂代谢异常、表观遗传学、自噬以及淋巴细胞等均参与HCC的发生。然而多种机制之间是共同起作用,还是哪种起主导作用等问题尚不明确。


1. 炎症与NAFLD-HCC: NAFLD是异位脂肪堆积合并低级别慢性炎症状态的一种病理表现,而慢性炎症是HCC起始的必要条件。研究表明,核因子-κB (nuclear factor-κB,NF-κB)信号通路是连接炎症与肿瘤的重要枢纽,在NAFLD-HCC疾病进展中起着重要作用[15]在NAFLD动物模型中,白藜芦醇通过活化AMPKα-去乙酰化酶1信号通路抑制NF-κB信号通路过度活化,从而改善肝脏脂肪变性[16]


2. 脂质代谢与NAFLD-HCC: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peroxisome proliferator-activated receptors,PPARs)在肝脏脂质代谢及炎症反应中发挥重要作用。最近研究发现,人类肝脏中PPARα基因的表达与NASH疾病严重程度、内脏脂肪含量以及胰岛素抵抗呈负相关[17]。在PPARα基因敲除的动物模型中,脂肪酸分解代谢降低,使肝脏中脂质累积增多,进而加速脂肪肝的进展[18]。同时微小RNA(microRNA,miR)-9可通过PPARα-钙黏蛋白基因通路调节HCC的生成与侵袭[19]。脂联素通过AMPK-TSC2-mTOR通路和AMPK-JNKcaspase-3通路抑制HCC细胞的增殖和促进HCC细胞的凋亡[20]。而AFLD 患者肝组织脂联素水平显著下降,这使得NAFLD患者的抑癌能力减弱,进一步导致了肿瘤的发生[21]。PTEN基因也可通过PI3K-AKT信号通路调节肝脂肪代谢及肿瘤形成,进而参与NAFLD、NASH、肝纤维化和HCC的发生发展[22]


3. 遗传、表观遗传与NAFLD-HCC: 238例经病理证实为NAFLD的患者中,PNPLA3的基因型频率为CC型0.14,CG型0.46,GG型0.40。10例(4.2%)NAFLD患者发生HCC。GG基因型是HCC发生的独立预测因素[23]。10例经病理证实的NAFLD-HCC根治性切除的标本,选取11个病灶进行全基因组测序并后续验证,结果表明,TERT启动子突变与染色体8p缺失促使NAFLD相关HCC的发生[24]。DNA甲基化、组蛋白重排以及miR等表观遗传改变亦参与了NAFLD-HCC的发生与进展[25]。高脂膳食的小鼠与低脂膳食的小鼠相比,在NAFLD-NASH-HCC的进展过程中,有15个miR 在早期就出现明显的异常,其中miR-340-5p,miR-484,miR-574-3p,miR-720之前从未在NAFLD相关疾病中有过报道[26]表观遗传学最突出的临床意义在于其改变是可逆的,如能找到连接DNA甲基化水平、组蛋白乙酰化或miR在NAFLD进展至HCC过程中的关键节点,对逆转NAFLD向HCC转化具有重要意义。


4. 自噬与NAFLD-HCC:自噬调节NAFLD患者的脂质代谢、胰岛素敏感性、肝细胞损伤、先天性免疫以及肝纤维化,直至调节HCC的形成[27-28]。天然药物白藜芦醇可通过调控自噬抑制蛋氨酸-胆碱缺乏(methionine choline deficient,MCD)诱导的小鼠NASH进展[29]


5. 淋巴细胞与NAFLD-HCC:在小鼠动物模型以及人NAFLD样本中,脂质代谢异常能选择性引起CD4+T淋巴细胞而不是CD8+T淋巴细胞缺失,从而促进肝肿瘤的发生;并且特异性敲除CD4+T淋巴细胞后将产生更多的活性氧簇(reactive oxygen species, ROS),而阻滞ROS的产生可逆转由NAFLD引起的肝脏CD4+T淋巴细胞的减少并延缓NAFLD-HCC疾病的进展[30]。URI-诱导的肝细胞DNA损伤通过Th17淋巴细胞及其分泌的IL-17A导致炎症反应,进而导致胰岛素抵抗、脂肪酸释放、肝细胞甘油三酯的堆积、NASH及NASH-HCC[31]


6. NAFLD-HCC实验动物模型:由于NAFLD相关HCC的临床标本积累不够,加之相关动物模型的公认度不够高,限制了NAFLD相关HCC基础研究的深入开展,这是近期亟待解决的问题。根据NASH和HCC的诱导方法,经NASH诱发HCC的动物模型可分为饲料诱导模型、致癌剂暴露模型、基因修饰模型。NASH模型的基础上加上致癌剂暴露是另一种NASH-HCC模型,比如高脂高胆固醇或MCD加上二乙基亚硝胺[32]。最近,罗燕等[33]使用ApoE-/- 与LDLR-/- 双基因敲除的小鼠,在其出生后2~3 d内注射链脲佐菌素,断乳后继续高脂高胆固醇饮食至第20周,病理结果显示10周脂肪变程度最高,出现明显NASH,未见明显纤维化。16周可出现肝细胞异型增生,轻度窦周纤维化。20周出现早期HCC,磷脂酰肌醇蛋白聚糖3(glypican-3)强阳性表达。癌细胞周围纤维化,有纤维间隔形成。该模型基本模拟出人类NAFLD从NAFL、NASH不经过肝硬化到HCC的自然进程,为研究NAFLD导致HCC的发病过程提供了可供参考的实验动物模型。


综上所述,随着乙肝疫苗及抗病毒药物的广泛使用,NAFLD已经成为HCC的主要致病因素之一。我们需选择适合的实验动物模型,收集NAFLD相关HCC手术切除的组织病理标本,运用精准医学的理念及研究方法,深入研究NAFLD相关HCC的发病机制,为防治NAFLD向HCC转化提供新的思路,最终改善NAFLD相关HCC的诊疗效果及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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