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4日是世界癌症日，今年癌症日的主题是“我们能，我能战胜癌症”。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则于今日在国会山公布“2016 年度报告：ASCO临床肿瘤学进展”。

       近十年来ASCO在年终都组织专家委员会论证当年临床肿瘤学的重大进展。我们翘首以待的2015年进展终于在我国猴年来临之际发布，受到全球同道的关注。ASCO朱莉·沃斯（Julie M.Vose）教授认为2015年最重要的进展是有关免疫治疗的发现，她在前言写道：“我们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只按肿瘤类型和分期决定治疗，在精准医学时代，我们根据每位患者和肿瘤的基因资料选择或排除治疗。没有其他重大进展像免疫学那样能转化为临床实践，所以ASCO决定2015年最大的进展是免疫学治疗。” 委员会**唐·迪桑（Don Dizon）教授也认为每年研究成果都在不断增多，但从能够为患者带来获益的角度，本年度最重要的进展应当是免疫治疗。

肿瘤免疫治疗的进展

       机体存在多种免疫监视机制，我们比较熟悉的是树突状细胞、巨噬细胞、NK细胞和T淋巴细胞。但肿瘤仍有可能在机体内发生并持续发展，主要是因为肿瘤具有逃逸免疫监视的功能。2011年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DA）批准伊匹单抗（ipilimumab）治疗黑色素瘤， 被誉为第1个改善晚期黑色素瘤患者生存率针对程序性死亡受体-1 （PD-1）的免疫治疗药物。以后针对PD-1及其配体（PD-L1）的药物层出不穷。

       PD-L1是一种肿瘤释放麻痹T淋巴细胞的蛋白质，PD-1则是T淋巴细胞表面的受体，如果二者结合那我们的防卫系统就受到攻击会失去“理智”，不能正常工作。而我们的免疫疗法则能“唤醒”T淋巴细胞抑制肿瘤生长的功能。

       免疫治疗的概念实际与我们传统医学强调阴阳平衡一脉相承，正气不足就会助长邪气，是很多疾病包括肿瘤的发生的基础。早在我国汉代就已经有“正气内存，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的提法。我们从上世纪70年代开展的扶正培本治疗，已经阐明有些扶正中药能够改善肿瘤患者的细胞免疫功能，而且在实验和临床研究阐明了其机制部分是由于抑制了肿瘤患者过多的T抑制细胞（Ts）功能。1983年我们在北京举办国际免疫学与中医中药论坛时，《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就曾专题评述：“East meets West to balance immunologic yin and yang.”（JAMA  1984; 251）。所以，中国医生最具有这样的理念，而西方医学最早可追溯至一个世纪之前。然而，肿瘤免疫治疗的实践过程充满了挫折与挑战。只有在对于肿瘤生物学、免疫系统和分子生物学有了充分而深刻的理解的基础上，到了今天才可能发展成为对于患者安全有效的新疗法。而我们今天是在分子水平认识了PD-L1/PD-1这一免疫检查点。检查PD-L1/PD-1可能有助于通过其阻滞剂解除这类肿瘤诱导的免疫抑制，重新激活免疫系统攻击肿瘤，抑制其生长，取得临床裨益。

       自从四年前，FDA批准的首个PD-L1阻滞剂伊匹单抗以来，一类新的免疫检查点正在逐渐被人们熟知。2014年末，FDA又批准了治疗黑色素瘤的PD-L1阻滞剂nivolumab和pembrolizumab。研究发现，nivolumab联合pembrolizumab疗效优于伊匹单抗。伊匹单抗或伊匹单抗联合BRAF阻滞剂治疗后肿瘤恶化的患者仍可选择nivolumab治疗。多项关于治疗的研究发现，联合后治疗效果提高，但不良事件发生率亦随之增加。这些研究结果对于临床选择最适合患者的疗法具有重大意义。

       2015年，大量临床试验探索了PD-1和PD-L1在肺癌中的治疗前景。2015年2月，FDA认证了atezolizumab为治疗PD-L1阳性、铂类药物为主的两药联合化疗失败的非小细胞肺癌（NSCLC）患者的突破性治疗方案；2015年3月，FDA又批准了nivolumab上市；2015年9月，FDA批准了pembrolizumab可用于治疗PD-L1阳性、其他疗法失败的晚期NSCLC患者。在2016年，正在开展全球多中心大规模免疫治疗临床试验，我国也已经应邀参加。

       一些初步研究提示，抑制PD-1和PD-L1蛋白还可能在膀胱癌、肾癌、肝癌以及头颈部肿瘤中发挥疗效，为晚期肿瘤患者和规范治疗失败的患者提供了新选择。对于用免疫疗法治疗常见血液肿瘤（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和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胶质母细胞瘤以及致命脑肿瘤的研究中，均观察到了一定疗效。

       与其他疗法不同，免疫疗法因其作用机制而能在停止治疗后长期维持疗效。未来研究将主要针对PD-1/PD-L1与化疗或其他疗法的联合治疗疗效评估。

肿瘤治疗的其他进展

       从2014年10月至2015年10月，FDA批准了10项新的癌症治疗方案和1项新的癌症预防疫苗。这些新治疗方案包括三个免疫治疗药物（blinatumomab，nivolumab和dinutuximab）和五个靶向治疗药物（olaparib，palbociclib，lenvatinib，panobinostat和sonidegib）。此外，FDA扩大了12项以往已经批准的癌症治疗方法和1项设备的应用范围。

       总体而言，这些新批准的药物和治疗方案拓宽了大部分癌症的治疗选择，包括肺癌、乳腺癌、结直肠癌和皮肤癌，同时也包括少见难治性肿瘤如卵巢癌、多发性骨髓瘤，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和脑肿瘤。

       2015年可圈可点的重要进展还包括已有成熟的治疗手段的新疗法应用，包括激素治疗、化疗和外科治疗方面的进展。这些研究进展提高了乳腺癌、头颈部癌、直肠癌和胃癌以及肉瘤患者的临床结果。

       过去FDA很少批准物理性治疗，2015年一项大型临床研究显示，让胶质母细胞瘤患者头部佩戴一种名为“肿瘤治疗电场（tumor-treatment fields, TTF）”的装置，可迅速使肿瘤细胞停止生长。TTF是一种通过佩戴于患者头部的装置释放的低强度电场。

       该研究在脑瘤患者接受手术后，在标准化疗和放疗基础上再加TTF治疗，2年生存率在TTF组为43%，标准治疗（头部手术后放疗和化疗）组为29%。TTF为FDA批准用于胶质母细胞瘤的复发治疗，2015年，FDA扩大批准其用于初始诊断的患者治疗。

       2015年，一项临床Ⅲ期研究显示，卵巢抑制治疗联合辅助激素治疗提高了绝经前高风险乳腺癌患者的复发。所有入组的高风险患者之前均接受过化疗。至研究第5年，未出现癌症复发的高风险患者在他莫昔芬（TAM）治疗组、接受卵巢抑制和治疗组及卵巢抑制和芳香化酶抑制剂依西美坦治疗组的患者，5年无复发生存率分别为78%、82%和86%。卵巢抑制带来的获益在≤35岁的患者中尤为明显。这些研究数据支持针对绝经前激素受体阳性的乳腺癌患者进行辅助性卵巢抑制治疗，并使之成为标准治疗方案，特别是对于已接受化疗并存在高复发风险的患者。

肿瘤预防进展

       根据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的调查，生殖道人乳头状瘤病毒（HPV）是美国最常见的性传播病毒，感染了7900万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免疫系统能在几年之内击退病毒，但如果HPV持续存在，就会引起组织损伤，并发展成为宫颈癌或其他肿瘤。尽管HPV病毒类型多于150种，但仅有15种可增加肿瘤风险。

       预防性疫苗能够降低HPV感染及发展为HPV相关肿瘤的风险。两类高危型HPV（HPV-16和HPV-18）引起了近70%的宫颈癌，而针对这两类病毒的疫苗已使用了近10年。在2015年，一种新的预防疫苗被引入以对抗其他的HPV菌株，新的研究也证实了广泛使用的HPV疫苗对HPV相关肿瘤发病率的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