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英,王亮,朱凌凌.发表于《中华中医药杂志》2020年第10期


摘要：通过对《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载“女七男八”生命周期内容的分析，结合历代医籍文献对于抗衰老内容的记载，基于脾胃功能的变化对于女性衰老过程影响的分析与探讨，认为脾胃虚弱为衰老之源，女性抗衰老与阳明脉关系最为密切，可通过充阳明而实三阳，补后天以养先天的方法延缓衰老，对中医药抗衰理论文献研究及临床指导皆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阳明脉；抗衰老；天癸；脾胃；文献研究
基金资助：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No.18YJC850025）

随着时代的变迁，人口老龄化已逐渐成为全世界范围内的重大问题，深刻影响着社会、经济、健康等各方面的发展，抗衰老研究已成为当今医学研究的热点问题。据统计，我国人口的老龄化进程加快，20世纪90年代中国就已经步入了老年化时代。预计2025年，我国60岁以上人口将达到3亿，成为老年型国家[1]。衰老是生命发展过程中的必然规律，亦是一个复杂的生理过程，我们不能阻止衰老的到来，但我们确实可以暂缓衰老的脚步。  
中医学对人体生命衰老过程有着系统的认知，早在《黄帝内经》中即对男女的生命周期和衰老之象有客观、细致的描述与分析，认为不同性别衰老的进程存在差异，《素问·上古天真论》云：“（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2]5-6。衰老的表征简而言之，正如该篇所总结：“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2]6，同时指出其因为“五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2]6。《黄帝素问直解·大奇论》分析天癸的充盛与衰竭，男女所主之脏腑各有不同，“女子天癸，肝所主也。男子天癸，肾所主也”[3]。因此，性别不同，抗衰老亦各有侧重，大多医家从肝肾论治，而《冯氏锦囊秘录·女科精要·月经门诸论》则认为：“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五脏，洒陈六腑，在男子则化为精，在妇人则上为乳汁，下为月水。故虽心主血、肝藏血，实皆统摄于脾，补脾和胃，血自生矣”[4]，提出“凡女子天癸未至之前为病，多从心脾，天癸既至之后，多从肝肾”[4]的治法，亦代表了部分从健脾延缓衰老医家的观点。重新梳理此类中医药文献，对临床应用及现代研究依然具有重要价值及启发意义。本文即基于《黄帝内经》对女性衰老这一主题进行学术挖掘，探寻中医药古籍文献中的抗衰老智慧。
近十年来中医药抗衰老研究述要
笔者以“中医”与“抗衰老”为主题词查阅2010年至2019年中医药抗衰老文献，总计检索学术论文245篇，发现其研究主要集中在抗衰老方法、抗衰老产业、抗衰老药物及名医养生方，以及中医药抗衰老理论机制研究，其中关于抗衰老理论主要集中于“肾元气虚致衰说”“五脏虚损致衰说”“阴阳失和致衰说”“气血失和致衰说”以及气虚、血虚、血瘀致衰说等，总体而言不够深入，无法体现中医药对人体衰老机制的认知全貌。根据《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载“天癸”理论：生命以“女七男八”为周期，女子衰老的过程中，以“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为开端，进而“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直至“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黄帝内经》理论认为女性生殖轴机能衰老的过程，始自阳明脉，继之三阳脉，续以太冲脉，终至天癸竭，即阳明脉衰是女子衰老的起点，正如马莳所阐释“女子大体有余于阴，不足于阳，故其衰也，自足阳明始”，并逐渐到达“任脉虚，太冲脉衰少”的不可逆衰老阶段。因此，推迟阳明脉衰即可起到延缓衰老的作用，具体则从阳明脉入手，固护人体阳气，历代医家在此基础上逐步丰富和发展了这一衰老理论体系。肾为衰老之根，脾为衰老之源女性从月经初潮到绝经，标志着妇女生殖机能由盛转衰。《素问·上古天真论》提出肾气与天癸协同主宰着机体发育、成长、壮大、衰老的全部生命过程。《中藏经·论肾脏虚实寒热生死逆顺脉证之法》亦载：“肾气绝，则不尽其天命而死也”[5]。《医学正传·医学或问》云：“肾元盛则寿延，肾元衰则寿夭”[6]。皆指出肾为先天之本，肾气乃生命之根，肾主封藏，藏精纳气，故而肾中精气的盛衰决定了人体生理功能的衰旺。因此，肾气与肾精的亏耗是导致衰老的主因。然人一旦离开母体，先天已定，脾胃作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滋养五脏，扶助人体正气，因此养脾胃可抗衰延年。
女性身体较之男性具有很大不同，医家们非常重视女性特殊生理现象与疾病的内在关联。《妇人大全良方》指出“妇人以血为主”[7]288、“女人以血气为本”[7]194的生理观，概括了女性与血、气以及妇产科疾病的关系，强调“医妇人，先需调经”[7]18，确立了“女子调其血”[7]9的治疗纲领，认为气血是经、孕、产、乳产生的物质基础，而脾胃运化水谷精微，为气血生化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