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砂札记之一：我儿子得流感了
  丁酉岁末，全国性的流感爆发，呼吸科、小儿科门诊数量激增，作为中医儿科医生的我深有感触：对付一般感冒的中药这次似乎均不灵验，2剂下来往往仍是40度高烧不退。媒体也陆续报道这次大规模的流感较往年相比，流行时间提前，病毒以乙型流感病毒为主，推荐使用药物奥司他韦。甚至有很多孩子的父母拿其当预防性用药。结果那段时间也使得奥司他韦各大医院病号哄抢卖断了货，一时间似乎这个药成了对付流感的神药。

  我仔细研读过奥司他韦的药品说明书，该药的肝肾损害较大，也陆续有关精神系统方面副作用的报道。正在这个时候，我自己的儿子发烧了，而且一烧就是高烧。温度计一放就是40度，变着花样吃退烧药温度也降不下来，全身烧成个火球儿。不出汗、轻微怕冷、精神差、头晕、咽红、舌红、脉数……，典型流感表现。龙砂群里有交流顾老师针对六之气客气少阴君火、主气太阳寒水的运气特点，流感高热者予以葳蕤汤效果好。可能爱之深、情之切，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不免考虑的多了：葳蕤汤近段时间我也用过，自我感觉病机相符，但临床效果各半。加之担心现在已经过了大寒，运气格局是否已有变化，是否还用之有效。

考虑再三，我也发现一个细节：我给儿子做小儿推拿，退六腑时，儿子不出汗，一点热也退不下来；而给儿子换用清天河水这个穴位，能有少许微汗，体温也能略微下降一点。从理论上讲，六腑穴清一切脏腑实热，清热的力度应该更高，反而不如清天河水这个清心火的穴位退热效果好，那是否也预示儿子的高热确实与少阴君火相关？

已经高烧了一整天了，也不容许我再犹豫再考虑，中午抓了两剂葳蕤汤：东白薇（姜汁炒）3g肥玉竹15g净麻黄（先煎去沫）5g川羌活5g光杏仁5g大川芎8g广木香3g生石膏（先煎）30g生甘草5g。我母亲照我嘱咐的仔仔细细处理了白薇、麻黄、石膏三味药，全部熬好后就给儿子吃进去了半剂。那一夜特别难熬，儿子一直高烧，睡睡醒醒哭闹也不肯再吃退烧药，反正退烧药也退不下来，我索性不喂了。熬到早晨我上班时仍然39.4度。我父亲已经有些抻不住了，让吃奥司他韦：“电视新闻上都报道了，都让吃，你怎么就不给孩子吃，烧的这么高，烧出问题怎么办？”我坚持喂给儿子喝昨晚剩下的半剂药，等到中午我回来再说。奇迹发生了，近中午母亲打过电话来说，喝上那半剂中药一会儿就38度了，睡了一小觉，这会儿已经37.8度了。母亲还当有趣儿的事说：儿子上午放了几个屁，一放屁就让姥姥看是不是自己拉裤子了，反复几次。

儿子已经近5岁，平素可以表达自己的感受比较清晰，大小便更是不到两岁已经控制的很好，我想，孩子肯定是觉得矢气热热的，才会有如同有泻下的感觉。我想起儿子昨晚舌苔黄厚腻，虽说几天几乎不进食也有三四日无大便，阳明有热也未可知。我打电话请教师兄，师兄提示我不妨从六经考虑，试用下小承气。于是匆忙从药房抓了小承气三味药：生大黄9、川厚朴6、炒枳实6g。中午午休时间回家，母亲已经熬好第二剂的葳蕤汤，我让母亲先把刚刚拿回来的小承气煎好先喂上半剂小承气汤再说。下午4点钟，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儿子喝了半剂小承气汤后就睡了一大觉，出了一身大汗，现在体温已经36.8度，完全正常了，也有些精神，要吃的东西了。儿子体温未再反复，维持正常，次日傍晚大便，精神、食欲慢慢回复如常。流感治愈。 

  丁酉年终之气（自小雪至大寒），主位少羽水，客气少阴火，‘阳气布，候反温，蛰虫反见，流水不冰’，气温会偏高；《内经》讲‘其病温’，会出现流感等疫情。”入冬以来，气候一直偏于燥热，我们看到有些应在春天开的花提前开了，象有些迎春花、梅花之类提前开了，这叫“冬行春令”，就是冬天的时候春天的气，阳气失藏，是产生疫病的运气因素。这个时段出现的流感疫情，符合运气规律。顾老师认为，此次的流感属于冬温，按冬温进行辨机论治。丁酉年六之气气候偏燥，可参考《千金要方》所用葳蕤汤治疗。而回想儿子的此次流感表现高热、无汗、头痛、咽干、舌燥、脉浮恰恰是外感而兼有津不足之燥像，与运气特点相合，与葳蕤汤之病机相符，故用之半剂即高热大降。

我回访之前用葳蕤汤无效的几例病案，发现要么对其主证把握不准确，不是所有高热的孩子都有燥火和津伤的表现。而符合运气病机葳蕤汤效果不好的，仔细追问均在服药后出现呕吐症状，究其可能原因是中药白薇。患者因嫌姜汁炒太过繁琐而直接入药或姜汁炒，只应付了事。《本草纲目》认为白薇味苦，咸、平，《名医别录》认为白薇味苦，大寒，虽近年一些报道成人10g以上多引起呕吐，我用于小儿虽说是3～4g小量，但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脾常不足为其生理特点，较成人更为敏感和娇弱，苦易伤胃阴，寒易伤中阳，致胃气上逆导致呕吐。我想这也是顾老师强调小量和用姜汁炒的原因，用生姜汁之辛温减弱白薇苦寒之性，也可降逆止呕。

我回访之前用葳蕤汤无效的几例病案，发现要么对其主证把握不准确，不是所有高热的孩子都有燥火和津伤的表现。而符合运气病机葳蕤汤效果不好的，仔细追问均在服药后出现呕吐症状，究其可能原因是中药白薇。患者因嫌姜汁炒太过繁琐而直接入药或姜汁炒，只应付了事。《本草纲目》认为白薇味苦，咸、平，《名医别录》认为白薇味苦，大寒，虽近年一些报道成人10g以上多引起呕吐，我用于小儿虽说是3～4g小量，但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脾常不足为其生理特点，较成人更为敏感和娇弱，苦易伤胃阴，寒易伤中阳，致胃气上逆导致呕吐。我想这也是顾老师强调小量和用姜汁炒的原因，用生姜汁之辛温减弱白薇苦寒之性，也可降逆止呕。

顾老师认为：三阴三阳的开、阖、枢，决定了“六经”各自的属性和不同特点。需要用五运六气在不同时空方位阴阳气的状态来理解三阴三阳，从五运六气的角度来看六经。按三阴三阳六气开阖枢方位，太阳在东北，阳气始开之位；太阴在西南，阴气始开之位。《素问·五运行大论》云：“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寒为阴邪，故风寒下受，宜乎先犯足太阳。温热在上，又属阳邪，故温邪上受，就要先犯手太阴。气分是阳明，营分血分是内入少阴。这次流感属于冬温，温邪外感又首先犯手太阴肺，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发病容易，传变迅速，首犯太阴，很快由西南之太阴传变至西北之阳明，出现阳明热证表现，此时予小承气通下阳明，气机得畅，诸症消矣。由此，亦可见：绝不能把承气类简单当作泻下剂，儿子5岁大黄用到9g的量也未发生腹泻，因此还是要从三阴三阳开阖枢的角度理解方剂的作用，借助自然与方剂的阴阳变化之力来调理病体之阴阳。

我儿子得流感了。让我再一次印象无比深刻地验证了运气思维、六经辨证的神奇效果；也让我深深感叹“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